11月的天好像总会有变化，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那天说两个名字要离开赛场了。场馆灯光打在他们身上，孙炜和尤浩站在一排，衣服上印着江苏的字样，心情像被摁了一下。看见有人举着相机，快门闪动。退役这两个字不说，网友评论就直接冲上来了。

孙炜的名字一直出现在比赛分数表上。30岁，数字看着就是不小了。东京一次，巴黎一次，时间从左到右过去。数据资料上写着2018年，孙炜随中国队站上世界锦标赛男团领奖台，金色。男子全能，12套动作，零失误，分数栏划出来，铜牌得到了，第四名也在边上。

再往后，2022那行字，孙炜重复了冠军，男团称号又是一遍。巴黎这栏，出赛名单本来有他，后来受伤，名单改了，苏炜德进来，从替补变成主力。中国队最后金牌没拿到，画个圈，原来赢面大。江苏队打到全运会冠军，孙炜决赛六项整整齐齐，示意板上写着零失误，还是他。

队伍名单继续往下拉，尤浩在后面三年又多了点。比孙炜还大。2014年，世界体操锦标赛，鞍马、双杠、吊环这三项，他背靠着中国旗帜。世界冠军算第一个。2015，双杠冠军、吊环亚军并列出现，分数跳着走。2016奥运会，铜牌，男团下来自带铜光。

东京周期，团体阵容变动。双杠这一栏，原来顶的是尤浩，后来邹敬园也是王，挤靠在一起。尤浩渐渐不再刷主力分，但他还能争单项，那一回吊环之争，刘洋和尤浩站在领奖台上，冠亚军是中国人。吊环动作分，报告上打了出来。全运会又见尤浩名列三项铜牌，男子团体金牌一个，记录里又添一行，鞍马、吊环、双杠全能铜。

“孙炜和尤浩这回不比了，赛场少了他们的分数。”

数据栏里能看见孙炜在资格赛里六项总分83。331分，只比张博恒低。世界赛场按这个分排，还是能看。决赛那天，孙炜比到83。398分，江苏队凭着这行数字稳稳拿到冠军。个人全能里，孙炜带着伤，失误出现在自由操，他最后也有82。031分，排列到第五。分数显示屏，数字没有彩色。

尤浩的名字下面，鞍马、吊环、双杠三项写着全能铜牌。吊环又挂一个铜牌。江苏成绩表里，这一排数字一点点添起来。印象里，好像每次比赛江苏都在榜上。拉开来看，就会发现，2014世界冠军，2015单项分数，2016铜牌，账号一本账。

“中国体操男队奥运会团体金牌这三届都没拿，表格上格子空着。”

巴黎站没等来金色，东京没有，里约也没有。每一届站到领奖台的，都是另外一个名字。这次两个人退下来，张博恒成为核心，身份适应得快。但辅佐他的两个人没了，核心身边变成年轻队员。

一览过去，关键分点都是分数构成，“12套动作、83。331、83。398、82。031……”这些数字拼成牌子，也标出一个人能再战多久。江苏队那几次冠军靠的都是这些人。统计下，鞍马双杠吊环都给江苏再添铜牌。人越来越少，分数还是排在高位。

全运会写完江苏队名的时候，后面跟着的是蝉联金牌。旁边的分数栏里，孙炜数据远高于一般选手。往下看，伤病多，还是出战了全能。失误出现一次，排到第五。尤浩吊环和双杠跟别人重合，依然能领奖。单项不常见，但上台还是能比出来。

中国体操，男队三届团体金牌没放到手。原因写在分数后面。关键分数没了，人也要换。新名字亮出来，老名字消失。比赛结束那一刻，很多人发来了祝福。屏幕里名字点亮又熄灭，运动员转身慢慢走出场馆。

观众席边有人刷着手机。评论有人在打“孙炜尤浩退役”，有人说分数好看，有人感谢他们这些年每次出场。说着每一套动作，都能找到视频做对照。江苏队标志特别清楚，光亮。奖牌挂上脖子，走下去时已经不是队员。

“数据板一次次翻页，看到金色，看到铜色。再翻，也许就是陌生分数和名字了。”

台下分数，台上动作，聚光灯关掉以后，穿着队服往休息区走的背影也算是一个结局。